故乡的奶奶

       爸爸的故乡,位于湖北荆州古城的一个小镇——闸口镇。奶奶在这里居住了很多年,习惯了这里安静淳朴的生活。


      爸爸离开故乡三十多年了,虽然经常回去,但在故乡和奶奶一起过春节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。今年的春节,正赶上墨尔本的暑假,于是我们一家人兴高采烈地回到了爸爸的故乡。正是寒冬季节,天气阴冷得似乎要下雪。临近过年,街道两旁被摆满年货的摊贩们簇拥着,空气中飘荡着“恭喜你发财”的音乐。城里乡下,家家户户老老小小都赶趟儿似的,大包小包的采买各种各样的年货。


      “呵呵,长高了啊!肚子饿不饿啊,冷不冷啊……”一进家门,或许是因为太激动了,奶奶紧紧握住我的双手,嘴里不停地呢喃着。这是一双勤劳的手,以至于这双手每一个指节两旁都有一个个干硬的死茧,颜色枯黄,掌面粗糙,连青筋和骨节都隐约能看到。天气很冷,但我能感觉到她枯柴似地双手散发出的温热。她的背已经完全佝偻着。絮叨完后,她又蹒跚地走到爸爸跟前,以一种近乎仰视的姿态面向爸爸。我听不懂他们在说些什么,但我能感觉到奶奶原本浑浊的双眼顿时熠熠生辉,一脸怜爱地望着爸爸。爸爸靠在门边,扶住奶奶,弯下腰轻轻地说 :“姆妈,我回来了。”


      在爷爷奶奶家的日子很平静也很温馨。在我们的眼里,奶奶经常会“没事找事“地干家务活。本来爷爷心疼她,让她少干活多休息,还专门请了保姆照顾他们的生活。可是奶奶说:”人老了,一定要多活动,不能不动。她每天早上很早就起床,找出一些东西来洗,还亲自烧开水做早饭。中午的时候,她会和我拉拉家常。从她断断续续的叙述中,我知道奶奶是一个很坚强很善良的人。”她只读过几年私塾。但她很聪明,从小就会算账,帮父母打理生意。奶奶13岁的时候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瘟疫导致父母双亡,被亲戚强占了家里的财产。她跟着她的哥哥长大。她和爷爷一起共同度过了70个春夏秋冬。她用一双勤劳的双手养育了四个孩子。因为爷爷当年教师工资微薄,她起早贪黑地在学校卖面条挣钱供爸爸上大学。她总是热心地帮助别人,和别人分享她的自我护理小知识,好多亲戚朋友用了奶奶的偏方,都神奇地消除了病痛。这些家常话虽然琐碎,但奶奶说得很生动,让我总是百听不厌。晚饭后,她和爷爷一起雷打不动地看新闻和抗战神剧。俩人边看边分析剧情,还说说笑笑。最美不过夕阳红。


      很快地,一场突如其来的疫情打乱了很多人的生活节奏,铺天盖地的新闻报道纷至沓来。爸爸和妈妈脸色开始变得凝重。奶奶也开始担心起来,但她没有多说话,只是默默地帮我们准备东西。饭桌上,她总是把我们看了又看,叮嘱我们要多吃,把身体养好。1月24日,武汉“封城”。我们居住的地区也采取了相应的防范措施,街上空无一人。没过几天,我们也接到了澳洲政府的撤侨通知。还没有好好地相聚,我们又要面临分离。出发的前一天晚上,半夜里,我们隐约听到簌簌的声音。一大早醒来,奶奶已经为我们准备好了早饭。几锅热气腾腾的包子放在桌上,奶奶微笑的脸上满是自豪。妈妈抱着奶奶,眼泪大颗大颗地往下落。


        就要出发了,我仔细地端详着眼前的奶奶,她的脸如同一张密密麻麻的蜘蛛网,每一根丝都交错着。因为天气冷,她穿着厚厚的棉衣,整个人看上去很消瘦,就如老屋前那棵生命即将殆尽的树,颤颤巍巍。“再见,奶奶!”这是我叫得最动听的一次。我看见妈妈红着眼圈轻轻地弯下腰,拥抱了奶奶,哽咽着说:“姆妈,你一定要好好地,好好地等着我们,等着我们回来。”我们上了车。我轻轻转过身,奶奶静静地伫立在老屋前,目送我们远去。那位身着老绿色布衣的老人与爬满青苔的老屋渐渐地融为一体。我最不愿意面对的就是分离,但书上说人生只要有相遇就一定会有分离。一路上,我们沉默不语。突然,爸爸沉沉地说:“老啦,过一天,少一天了。“”不要!“我在心里呐喊着。我想起奶奶说:”你们不要牵挂我,我挺好的,不愁吃不愁穿……”


        回到墨尔本的这些日子里,我们和奶奶也经常通电话。奶奶洪亮的声音总是让我们感到非常地快乐。


        有人说:“故乡是因老人的存在而一直联系着我们子孙后代,倘若有一天老人走了,那么故乡只会渐行渐远,淡漠出我们的记忆,彻底地成为一个概念。“我们爱奶奶,奶奶也爱我们。奶奶小的时候,她没有享受更多父母的爱。可是她把善良和爱,深沉地给了每一个家庭成员,感染了周围的人。我感觉奶奶就像太阳一样,照耀着我们。这就是爱的力量,会一直传承下去。在我们和奶奶的心中有一条清澈的河,它是我们和奶奶感情的象征。这条河源远流长。



此文在第三届“华文创想曲”海外华裔青少年创意作文大赛中获得特等奖

就读学校:新金山西区中文学校

就读年级:八年级

参赛学生:邱雯雯

指导老师:谌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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